抗戰(zhàn)勝利紀念日,鄂西北老河口市洪山嘴鎮(zhèn)楊家灣村92歲的劉忠厚老人,守在電視機前看閱兵、看新聞、看晚會。他說:“看到一個個老戰(zhàn)友、老英雄乘坐閱兵車經過天安門時,感到豪情萬丈;看到一排排新裝備以鐵流滾滾、排山倒海之勢接受黨和人民檢閱時,禁不住熱淚盈眶;看到指揮信息系統(tǒng)裝備方隊和各種戰(zhàn)車上垂直豎立的一根根天線時,覺得特別熟悉親切,塵封了70多年的往事也涌上心頭。”
1923年2月,劉忠厚出生于光化縣(現老河口市)付家寨一個小商人家庭,6歲開始讀私塾。1937年,全面抗戰(zhàn)爆發(fā)后,劉忠厚報名參軍,但因年齡太小、個子太小、力氣太小沒能選上。他只好一邊繼續(xù)讀書,一邊追尋革命道路。
1940年初,張自忠將軍率領的第33集團軍38師在老河口黃州廟招兵,劉忠厚順利應征到步兵112團,成了一名通信兵。當時,國軍用的通信裝備是美ICV100報話機,17歲的劉忠厚文化基礎好,背記密碼快,聯絡時間準,裝備操作熟。一次,團里一部給電臺充電的手搖發(fā)電機壞了,修理工忙活了半天也沒查出原因,班長叫來了劉忠厚,他仔細檢查后得出了“機油過多導致轉動軸打滑”的結論,并很快排除了故障。劉忠厚不僅勤學愛鉆,還注重學以致用,夜戰(zhàn)中,他利用電臺調頻和噪音功能,對日軍電臺信號實施干擾。
1940年5月1日,日軍調集15萬大軍,由信陽、隨縣、鐘祥三地向第五戰(zhàn)區(qū)發(fā)動全面進攻,棗宜會戰(zhàn)打響。5月16日,張自忠將軍在宜城南瓜店十里長山以兩個團的兵力拖住日軍一萬余人,支援了友軍,而張自忠身陷重圍,血灑疆場。劉忠厚所在師團聽到年僅49歲的張自忠壯烈殉國后,殺敵報國士氣高漲,殲滅和牽制了日軍大量有生力量。5月17日,峪山陳家集的王心角、王心福、尚禮堂趁日軍走后,救出寧死不屈、被日軍砍殺在堰塘水溝里奄奄一息的張自忠副官馬孝堂。劉忠厚在王家灣時遇到了三位村民和馬孝堂,立即用電臺報告,把馬孝堂轉運至師部搶救。
1941年,劉忠厚考入四川黔江縣國民黨通信團學習無線報話專業(yè)。1943年初,成績優(yōu)異的劉忠厚主動放棄留在重慶的機會,申請回湖北工作,被分配到了南漳縣59軍180師通信連,保障師長李久師與59軍劉俊山軍長、33軍馮治安軍長、第五戰(zhàn)區(qū)司令長官李宗仁和所屬部隊的電報聯絡。5月,日軍第11軍發(fā)動了鄂西會戰(zhàn),中國第六戰(zhàn)區(qū)遭受重創(chuàng),第五戰(zhàn)區(qū)部隊奉命增援。那時,每個團僅有4部電臺保障團部和營部的通訊,劉忠厚隨某步兵營從襄陽徒步奔襲一夜至宜城,并在城外5公里處安營扎寨。此時,日軍主力已轉向宜昌方向了,宜城只剩下零零散散約一個排的敵人。營長王子玉就讓劉忠厚通過電臺向團里報告:宜城收復。劉忠厚認為還沒打仗,就不能說收復,硬是不發(fā)電報。直到中午13時,部隊掃清殘敵,從四個城門進城后,他才將“宜城收復”的電報發(fā)出。
1944年,劉忠厚所在的112團在老河口至南漳一線,與日軍展開了夏季作戰(zhàn),當部隊從南漳縣朱家嘴向張灣撤離時,遭埋伏在武鎮(zhèn)的日軍突襲,犧牲了600多人。身背電臺的劉忠厚利用有利地形就勢一滾,躲到了山溝里,并且迅速朝著側翼向山上奔跑,很快到了團長趙金鵬身邊。趙團長一邊指揮部隊拼死抵抗日軍襲擊,一邊利用暗夜帶領機槍連、迫擊炮連繞到敵后奮力反擊。戰(zhàn)至第三天,上級來電命令該團趕到石門阻擊日寇,接下來又是連續(xù)激戰(zhàn),部隊傷亡很大。戰(zhàn)斗到第6天的黃昏,國軍撤退到廟灘,并以4個連的兵力與日軍2個連展開了白刃戰(zhàn),許多戰(zhàn)友在拼刺刀中與敵同歸于盡,日軍撤退到襄陽。
1945年3月21日,日軍兵分左、中、右三路由湖北荊門和河南舞陽形成南北夾擊之勢,發(fā)動老河口戰(zhàn)役。3月27日,襄陽、新野失守。3月31日清晨,一小股日軍攻進老河口城內,劉忠厚所在的老河口守軍英勇反擊,與敵展開巷戰(zhàn),成功消滅日軍。4月8日拂曉,日軍集中大炮狂轟猛炸,老河口城墻被炸開幾丈缺口,敵師團長親自督戰(zhàn),步兵、炮兵、坦克協(xié)同進攻,守軍奮力拼殺、反復爭奪、傷亡慘重。面對數倍于我的日軍,黃昏時分,守城部隊只得放棄老河口城,西渡漢水撤離。劉忠厚說:“當時襄陽抗戰(zhàn)正處于后期艱苦的戰(zhàn)略相持階段,眼睜睜地看著侵略軍的鐵蹄踏進老河口城,心里那個急呀!就想跟倭寇拼了,想快點把鬼子打跑!那種民族仇恨一輩子都難以撫平。”
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后,劉忠厚隨師轉戰(zhàn)徐州、費縣,淮海戰(zhàn)役后,號稱“飛箭將軍”的第33集團軍軍長張克俠率部起義,劉忠厚隨之投誠到共產黨領導的人民軍隊。由于長期在地下室發(fā)報譯電,劉忠厚飽受濕寒侵襲,落下了風濕性腿疼病。
1949年,劉忠厚因傷病退役回到家鄉(xiāng)老河口,后在漢江上鄖陽至漢口段跑運輸。劉忠厚與妻子育有2兒4女,現已九十多歲的劉忠厚老人身體硬朗、記憶清晰、生活簡單,洗衣、做飯、掃地等家務事樣樣能干,他說:“能拿到政府發(fā)的補助和兒女給的零花錢感覺夠用了,能看到國家一天天富裕和軍隊越來越強大感到滿足了。”(此文原標題為:打鬼子時,我是電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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