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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訪對象:蘇永卯,1941年8月生,福建廈門同安人。1973年12月任福建省委組織部干事、秘書。1986年1月任廈門福達感光材料有限公司總經(jīng)理辦公室主任、黨辦主任。1993年2月任中國福建國際經(jīng)濟技術(shù)合作公司廈門公司常務副董事長。1994年4月任廈門市委辦公廳巡視員、廈門市接待辦黨組書記、副主任,廈門賓館總經(jīng)理、機關(guān)黨委書記。
采 訪 組:沈凌 路也 胥晴
采訪日期:2017年6月4日
采訪地點:廈門賓館
采訪組:蘇總經(jīng)理您好!您是習近平同志到福建后見到的第一位同事,請您回憶一下當時的情景。
蘇永卯:來廈門工作之前,我一直在福建省委組織部工作。1985年6月2日一上班,省委組織部部長就打電話把我叫過去說:“中組部選派習近平同志到福建來工作,你今天上午去接待他。”我那時候并不知道他是誰,部長就跟我說他是河北省正定縣委書記,是習仲勛同志的兒子。習仲勛同志是我黨的老一輩革命家,而且在“文革”中一直遭受迫害,我很敬重他。簡單幾句話的交代,我就馬上去落實具體事務。
距離飛機到達時間很近了,我抓緊時間到機場接機。當時,我不認識他,他也不認識我。我就拿了一張《福建日報》,把“福建”兩個字露出來,站著等他。我們彼此好像都有一點默契,他出來時,我跟他招手,他也跟我招手。
他一米八多的瘦高個子,隨身背了個小挎包,穿著很樸實,上身是白襯衫,下身是深色褲子。他自己一個人來,也沒有別人陪,一點領(lǐng)導干部的架子都沒有。當時還是在義序機場(在福州郊區(qū),高蓋山南側(cè)),我們開著7人座的中巴車,回到了溫泉賓館。
大概中午12點,我對近平同志說:“中午伙食我都安排好了,等下賓館的同志會來帶您去。”他提出要我和他一起用餐。我們吃飯的時候,當時的省委書記項南同志的秘書來看他,給他打招呼說下午三點,項南書記和夫人要來看他。這是第一位來看他的領(lǐng)導,后來陸陸續(xù)續(xù)地又有其他領(lǐng)導來看他。
當時我們省里有規(guī)定,四菜一湯,里頭有一道青菜、一道海鮮。我考慮到他是北方來的,就跟賓館說要照顧他的口味,饅頭、餃子、面條每餐都有一樣。后來我問近平同志,這樣吃行不行,他說這樣吃很好。就這樣,他在溫泉賓館住了一段時間,沒有提出任何特殊要求,對我來說接待上很好安排。
以前我這人思想有點偏見,想著高干子弟會怎樣怎樣。但我一看見近平同志,就覺得這個人特別平易近人。他和我第一次見面就叫我“老蘇”,后來還跟別人說:“我到福建,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老蘇。”
采訪組:習近平同志當年到廈門上任以后,您和他在工作上有哪些交往?有什么令您印象深刻的事情嗎?
蘇永卯:近平同志后來到廈門上任是自己過去的。我們當時本來要派車送他,被他謝絕了,他說:“盡量不給你們找麻煩。”然后就搭了遼寧省駐廈門辦事處的車,坐了8個多小時才到廈門。
我跟他接觸了幾十年,他做事基本上就是這個風格,能自己克服的困難一般不找別人,對身邊工作人員都非常體貼關(guān)照,但是要求也很嚴。
廈門作為我國著名的沿海城市,一直名聲在外,被稱作“海上花園”??墒墙酵緛砹酥螅瑓s感覺和他想象之中的廈門不太一樣:道路比較狹窄,比較臟亂,市政府對面還是牛場,百姓家里燒火用的還是蜂窩煤。所以他講,這不是他想象中的“海上花園”。我想,可能從那一刻起,他萌生了要和大家一起努力改變廈門面貌的想法。
他工作總是充滿激情,到廈門之后,幾乎跑遍了整個廈門。他曾經(jīng)兩次去海拔最高(900米)的軍營村(在原同安縣蓮花鎮(zhèn)的西北部),對那里的人一直掛念不已。從我個人親身經(jīng)歷來講,有一件事印象深刻,就是他親自幫助建立了同安縣銀城啤酒廠。
以前同安經(jīng)濟很落后,工業(yè)基礎比較差,有十幾家國有企業(yè),產(chǎn)值總共還不到2000萬。但是當?shù)厮Y源很好,他們想辦一個啤酒廠,增加工業(yè)產(chǎn)值。本來市里不同意,因為當時市里已經(jīng)有兩三家啤酒廠了。同安縣當時分管工業(yè)的副縣長知道我跟近平同志熟悉,就讓我?guī)フ医酵?。近平同志得知此事要跟寧夏?lián)合,認為他們干勁很足,又是一個大跨度的聯(lián)合,有實踐意義,就主動先找寧夏方面的人了解情況,又親自帶人去實地考察、聽匯報。經(jīng)過一番溝通努力,這個啤酒廠于1987年興建,1988年投產(chǎn),年產(chǎn)2000噸,產(chǎn)值600萬,稅收200萬。在當時,這對同安人民來說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他們打心眼里感謝近平同志。
2010年9月6日,已經(jīng)是國家副主席的近平同志到廈門來,接見我的時候,我就向他報告說:“您當年幫助興建銀城啤酒廠的事,同安人民非常感謝您,寫了個匯報材料,想讓我給您看看,不知道您有沒有時間。”他馬上說:“怎么沒有時間看!”過后我趕快請人把材料拿來,寄給了近平同志。
采訪組:除了工作上的接觸,您跟習近平同志在生活中還有什么接觸嗎?
蘇永卯:工作和生活是分不開的。當然我們還會有一些工作之外的接觸。近平同志曾經(jīng)三次到我家里來,這是最讓我感到驕傲和榮幸的。
第一次就是接到近平同志的當天晚上。吃了晚飯,我想帶他去東街口鬧市區(qū)走一走。走了一段時間,他就說:“老蘇啊,我們坐下來喝點冷飲好不好?”當時也是我考慮不周,因為當時福州的天氣比較悶熱,從溫泉賓館到旗汛口(離東街口還有一小段路),走了半個小時左右,衣服都有點濕了,本來就應該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正好他又自己提出來,我就趕緊說好。到了冷飲店,我們一個人買了一杯冷飲,喝了一半,他突然問我:“老蘇,你家住在哪里?”我說,我住在省委干部招待所里面的職工宿舍,又給他指了指具體方位。他聽了就說:“走,到你家去看看。”
我當時心里很糾結(jié),很矛盾。因為我岳父在“文革”中被打成反革命,遭到迫害,我們?nèi)叶急幌路帕?。在這期間,由于過度勞累和精神壓力,我愛人身體非常不好,腳也腫了,腰也不好,還患上了精神分裂癥。雖然已經(jīng)治療了很久,但還是有幻聽幻覺,有被迫害的妄想。這個情況我不好告訴近平同志,又擔心他去的時候,我愛人的病會發(fā)作。所以一路上走著,近平同志說什么我都無心聽、無心應,一直在想要是我愛人發(fā)病怎么辦。
走到我家,我愛人開門,我就跟她介紹說這是北方來的習副市長。進去后,我們就在廳里喝茶,他很關(guān)心地問了我一些問題,比如家里面積多大、孩子在哪兒念書等等。好在我愛人在房間里,情緒挺穩(wěn)定,我也就放下心來了。
沒過兩天,我正式邀請近平同志去我家里吃個飯,他很爽快地答應了。為了讓他嘗嘗福建海產(chǎn)品,我做了鯧魚、螃蟹兩道菜。當我把鯧魚整只夾到他碟子里,他說海鮮哪里有這么個吃法,一個人一次吃整條魚,我說我們都是這么吃的。其實我是想讓他多吃點。我們就這樣一邊吃著海鮮,一邊喝著散裝啤酒,一邊聊天。沒想到,就這兩樣在福建再平常不過的海鮮,近平同志一直記著。后來他跟洪永世同志(時任廈門市委書記)說:“我吃海鮮吃得最痛快的一次就是在老蘇家。”
第三次就是我到廈門來工作后。1985年底或是1986年初,我正式搬到廈門,當時近平同志已經(jīng)到廈門工作,任常務副市長。1987年7月的一個星期天,他打電話給我說:“老蘇,你家住在哪里,我想到你家里去看看!”我說:“您不認得路啊,我去路口等您吧!”我家雖然離市政府不遠,但還是有一段路的。他來了以后,我愛人精神還好,還給他包餃子吃。他一點官架子都沒有,就跟我們有說有笑地吃飯聊天。
近平同志三次到我家的經(jīng)歷,一直感動著我們一家人,他親切、隨和的印象也一直銘刻在我們心里。
采訪組:習近平同志有沒有跟您聊過他來福建之前的事情?
蘇永卯:他給我說起過他在梁家河當知青的事情。他說:“我不到16歲就去梁家河插隊,當時也沒有帶什么東西,除了日常用品以外就帶了整箱的書,勞動休息的時候我就看書,晚上也看書。”我也曾下放過,但我那時候就沒有心思看書,可見近平同志的意志力非常強。
他還說起當時在梁家河插隊要“過五關(guān)”,就是:跳蚤關(guān)、飲食關(guān)、生活關(guān)、勞動關(guān)、思想關(guān)。其中過跳蚤關(guān)尤為難熬。我想到我下放的時候,雖然也不是很好,跟以前的生活有落差,聽他一講,我下放地的條件算是很好的,吃住都不錯,勞動任務也不是特別重。當時他講的這些話,對我是一種啟發(fā)和教育。
采訪組:習近平同志離開廈門后,您和他還有交往嗎?
蘇永卯:近平同志離開廈門赴寧德之前,我拿過去一些草繩、袋子,跟他一起整理東西。他生活很簡樸,行李也很簡單,只有一些衣服、一臺小冰箱、一臺小電視機,其他都是書和文字資料。
2002年10月近平同志從福建調(diào)任浙江省主要領(lǐng)導。臨行前,已經(jīng)退休的我專門前往福州送行。此時,他剛來福建時的場景又浮現(xiàn)在眼前,恍如昨天。
后來我跟他之間也有斷斷續(xù)續(xù)的聯(lián)系,他在寧德工作兩年間,我去拜訪過他三次。第一趟我是跟我們單位領(lǐng)導一起去的。后來兩趟是我自己去的,他見到我非常高興,跟我拉拉話。當時寧德是貧困地區(qū),經(jīng)濟在全省排名最末,走的都是高低不平的沙土路,跟廈門相比差得太遠了。我看過一些報道,知道他經(jīng)常帶隊到最邊遠的山區(qū)調(diào)研考察,心想他這個地委書記當?shù)谜嫘量?,真不容易?/p>
他到福州工作以后,我又去過一趟。那次就是簡單拜訪,去坐一坐,看一看。后來也沒有太多機會去看了。到了省委省政府工作以后,他到各個地區(qū)調(diào)研考察比較多,也經(jīng)常會到廈門來,來了基本就住在廈門賓館這邊。
2004年8月,我到杭州去拜訪他。那個時候他已經(jīng)是浙江省委書記,但還在百忙之中抽時間接見我,對我的工作和生活情況非常關(guān)心。
浙江的杭州、普陀山我都沒去過,那次去本來想多待幾天,稍微轉(zhuǎn)一轉(zhuǎn),但晚上吃飯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近平同志眼睛紅紅的,有血絲。我就問他的秘書:“書記的眼睛怎么了?”秘書說:“書記每天都忙到下半夜,眼睛哪能不紅?”我一聽,覺得不應該再麻煩他,很快就回廈門了。
近平同志這個人重感情,很念舊,很有人情味,越是基層的人,他越記得牢。后來他到北京工作,成為中央領(lǐng)導人,廈門的同志幾次上北京拜訪他,他都會問到我:“老蘇現(xiàn)在退休以后生活怎么樣?”我知道以后,感到很溫馨,非常感念他對我的關(guān)懷。
2010年9月6日,省委辦公廳通知我,時任國家副主席習近平同志到廈門考察,要見見我一家,叫我到海悅山莊去。那次他是到廈門出席98投洽會,還要調(diào)研考察一些地方,事情多得很。盡管如此,那天晚上8點,他接見了我們一家人,我們很激動。
采訪組:您跟習近平同志交往這些年,能不能給我們談談您對他的整體印象?
蘇永卯:到你們采訪的今天,可以說我跟近平同志認識整整32年了。我很慶幸自己在32年前,有機會成為他到福建后第一個見到他的人。之后這些年與他的接觸和交往,又讓我深深感受到他那種樸實平和的品質(zhì),感受到他心思細膩、體恤周全的性格。他為人很有親和力,對老干部、老同志非常關(guān)心,為人處世和談吐都非常有分寸。對普通群眾、對自己身邊的工作人員,也都非常關(guān)心,像我這樣一個很普通的工作人員,他都那么關(guān)懷鼓勵,讓我感觸很多,而且深深影響著我日后的為人處世、工作態(tài)度、工作追求。
他和人講話都很客氣,但都有一定的分量,不像有些領(lǐng)導,用很生硬的口氣命令人,而是用很通俗的、像交談一樣的語氣來做大家的工作,讓人感覺是一種平等、平和的交流。他還經(jīng)常會講出一些新話,比如“大道不偏離,小節(jié)不喪失”“儉身自省”等等,對我們很有啟發(fā)。
黨的十八大以來這幾年,我們國家在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領(lǐng)導下,發(fā)生了巨大變化,發(fā)展成果有目共睹,這些反映和評價在基層都能聽到,可以說是有口皆碑。近平同志用他的人格魅力,影響了很多人。我們一些退休的老同志經(jīng)常在一起聊天,都很掛念他的身體,有時候看到他很辛苦,都很心疼,但是黨和國家需要他,沒他不行。有他領(lǐng)航掌舵,是人民的福氣。
我為我這輩子能夠有機會與黨的總書記像老朋友一樣交往感到萬分榮幸。我們是在不經(jīng)意當中結(jié)下了友誼,我這輩子都很感念他,我衷心祝愿他保重身體,帶領(lǐng)黨和人民實現(xiàn)中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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