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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年夏天,湖北宣化店熱得像火爐。
國民黨30萬大軍將中原解放軍六萬兵力圍困在以宣化店為中心的方圓不足百里的一個狹小地帶,準備7月1日發(fā)起總攻,一舉圍殲,進而直取華北、華中和華東解放區(qū),妄圖在三至六個月解決中共軍隊。
國共合作破裂,由蔣介石挑起的內(nèi)戰(zhàn)之火即將燃起。情況萬分危急!
根據(jù)中共中央的指示精神,中原解放軍于6月分路突出重圍。其中北路突圍主力部隊7月進入陜南商洛山區(qū)。中原局領(lǐng)導(dǎo)人李先念、鄭位三、陳少敏等隨軍突圍,當時,鄭位三、陳少敏病體未愈,組織決定他們二位暫住商洛養(yǎng)病,然后尋機出山,前往延安。
在時任中共商洛工委委員和陜南游擊隊指揮部指揮鞏德芳的接應(yīng)和安排下,鄭位三、陳少敏被秘密送往商縣黑龍口鎮(zhèn)的麻街,分別安排在當?shù)乩相l(xiāng)家歇息。黨的地下組織負責(zé)人李世華向麻街保長石含英交代:“請李姐住你家,她是中原解放軍首長,由你負責(zé)保護她養(yǎng)病,你要好生關(guān)照,要用生命保證她的安全。”
陳少敏是中共中央候補委員,中共中原局常委、組織部部長,“李姐”是她此時的代稱。
一個夜深人靜的晚上,接受任務(wù)的石含英帶人將陳少敏接到了自己的家中。石含英是麻街黨支部委員,也是李世華的外甥。在接陳少敏來家的路上,他一直在想:西荊公路國民黨兵來來往往,麻街還住著敵人一個正規(guī)連,我身為保長,家中人多眼雜,怎樣才能遮人耳目,完成好這一重要任務(wù)呢?
石含英就此向陳少敏請示,陳少敏詢問了石含英個人及家中的情況后,出主意說:“你在商州城里上過學(xué),那里湖北人多,你就說我是你在城里拜的干媽吧。”石含英聽后愁云頓散,即以“干媽”相稱,并給母親和妻子說:“不管誰來問,都要一口咬定是我在商縣中學(xué)讀書時拜的干媽。”
石家三間房,中間為正堂,兩邊為廂房。陳少敏和石媽媽同住北邊廂房,平時一起做飯、掃地、做針線活等。
石媽媽要紡線了,陳少敏上前說:“我來紡吧!”
石媽媽一愣:“不行吧,這可不是你干的。”
陳少敏笑著說:“我娘家也是貧苦農(nóng)民,我媽線紡得特別好,周圍的人誰也比不上,小時候我也愛紡線,我媽常教我。我紡線,她織布,就靠這過日子呢!。”
果然,紡車響處,棉絮吐絲,又細又勻。石媽媽和胡蓮看了齊聲稱贊:“紡得好,紡得快,我們都比不上你!”
家里來了這樣一位好姐妹,石媽媽十分高興,一會兒叫胡蓮烙餅子,一會兒又讓她去打雞蛋,生怕“李姐”生活上受委屈。陳少敏對石媽媽也關(guān)心備至。石媽媽眼病犯了,她用清水幫著沖洗;石媽媽頭發(fā)凌亂了,她坐在門口樹蔭下給石媽媽梳理。此時,誰又能想象得出,就是這一雙纖巧的手,還能打槍弄炮呢!
陳大姐和石媽媽成了老知己、好姐妹。倆人時常坐在一起,說著,笑著,十分開心。
一天,陳少敏和石媽媽閑聊時說:“共產(chǎn)黨的世事可大著咧,要解放全中國。再過幾年,就是咱共產(chǎn)黨的天下了。”
石媽媽歡喜地問:“到時候你當了大官,我把你叫啥呢?”
陳少敏笑著說:“我還是個紡線織布的女人,咱們還是干姐妹哦。”……
石含英保長白天到溝外保公所應(yīng)付差事,晚上便把報紙捎回來送給“干媽”。陳少敏拿著報紙笑著給“干兒”示范說,“看國民黨的報紙要會看。”
“怎么個看法?”
“要反著看。譬如說,‘共軍狼狽逃竄’,就是我們轉(zhuǎn)移了;‘某地在激戰(zhàn)中’,就是我們要解放這里;‘國軍撤退’,就是我們拿下了那里……”。接著她又說:“你們這里交通不便,消息閉塞,了解動態(tài)和形勢就要靠這個。”
“呵,干媽告訴我這個辦法好。”石含英興奮地說。
就在陳大姐“安居”桐樹溝當保長的“干媽”時,國民黨武漢行營發(fā)布了“緝捕共軍中原匪首調(diào)查表”,商州也有了風(fēng)聲。李世華家周圍已經(jīng)多次出現(xiàn)形跡可疑的人。在不遠處的老鄉(xiāng)家養(yǎng)病的鄭位三,立即把住在一起的中原局秘書長顧大椿叫來議事:“商州城已有風(fēng)聲,萬一出事怎么辦?要做好最壞的打算。你馬上去找陳大姐,征求她對此事的看法。再問她萬一發(fā)生意外,還有什么需要交代的事情?”
顧大椿速去速回。鄭位三問:“大姐正在做什么?她怎樣說?”
顧大椿說:“大姐正在紡線。她說她和那家老太太關(guān)系很好,出了事沒有啥交代的!如果萬一被抓了就準備以死相拼。”
光陰荏苒。眨眼一個多月過去了,麻街依然風(fēng)平浪靜。在石媽媽和胡蓮的精心照顧下,陳少敏的身體已逐漸恢復(fù)好轉(zhuǎn)。中共陜西省工委奉上級指示,派干部來商洛安排鄭位三、陳少敏返回延安。
10月10日傍晚,陳少敏要走了。石媽媽把剛烙好的餅子給陳少敏裝好,反復(fù)叮嚀:“老姐妹路上千萬要多多小心,走到山南海北也不要忘了我們??!”
陳少敏深情地拉著石媽媽的手說:“放心吧,你也要多保重身體。”胡蓮見“干媽”要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見面,眼圈發(fā)紅,說不出話來。陳少敏拍拍她的肩膀說:“別難過,我們會很快見面的。”她還動情地囑咐胡蓮:“你媽媽年紀大了,要好好侍候她。她身體好,我在外邊也就放心了。”
商州一別,陳少敏沒能再回商洛。新中國成立后,她先后擔任中國紡織工會主席、全國總工會書記處書記、副主席、中共中央委員、全國政協(xié)、全國人大常委等職務(wù)。地位雖然高了,但她始終沒有忘記與石媽媽日同紡、夜同宿的姐妹之情;沒有忘記冒著生命危險掩護過她的李世華、石含英和商洛山里那些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1977年去世前,陳少敏與石家的書信往來從未間斷。
(陜西省委組織部、陜西省委黨史研究室、陜西網(wǎng)、陜西人民藝術(shù)劇院制作,總導(dǎo)演:李宣、導(dǎo)演:李俊強、朗讀者:胡小莉、錄音:馬潤森、對白:李磊、宜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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